件」应该是爱神的终极剋星:恋爱停止条件可以有很多项,甚至必须有很多条件,一步又一步缓慢前进,最终才能携手同行,然而恋爱的解除似乎仅需要出现一个要件,就足以毁掉先前所有累积的爱恋和努力,好比一滴墨水便足以让整杯纯净泉水转瞬成黑。
我眼神空洞望着店内悬掛的《大河恋》海报,独自循着大黑脚河回溯至一小时前的时空。小野未央奈犹如以王者的威勇姿态,全力挥出一剑,斩断了绵延百里的河水,却加深了我对花纶的思念及愧疚。
小野未央奈面色凝重说:「其实我和他是在医院的候诊室相遇认识。」
由于小野未央奈患有轻微忧鬱症,加上那时经常发烧头痛,偶有出现幻听症状,她在候诊等待就医之际,巧遇同修一门课的花纶。
那时两人尷尬地面面相覷,接着相约一起用餐,倾吐彼此藏在心中的秘密。相互关怀的情愫,或许在充满药味的候诊室便开始悄然酝酿。
花纶的母亲有躁鬱倾向且不愿就医,三四年前,也出现了类似侵蚀小野未央奈的症状,于是他早已对「抗nda受体脑炎」略作粗浅研究,因此顺利帮助小野未央奈逃过误诊的命运。
他的母亲也未染上「抗nda受体脑炎」,只是躁鬱问题始终未能获得解决,反而变本加厉。这一点让花纶非常困扰,也深受其害。
只要家中有人罹患忧鬱或躁鬱症,就不再是一个人的疾病,而是整个家庭所必须一起面对的问题。
这却是现在家庭与社会最为缺乏的观念,许多人都认为忧鬱、躁鬱症不是疾病,是无法自我控制的懦弱或衝动,纯属个性上的缺陷或逃避现实的藉口。
溺水的人无法自救。
花纶纵使聪明又努力,也无法拯救重度忧鬱的自己,更无法脱离原生家庭。家家果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,从小到大,他的母亲动不动就会大发脾气,针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断指责叨絮,却未曾对他的课业或身心状况有所关心,甚至会辱骂他「去死」,经常用言语霸凌伤害花纶的心灵,日积月累下,成为压垮他情绪与身心的「西西弗斯巨石」。
「我好羡慕很多同学可以一家和乐融融外出用餐,我和家人很少一起上餐馆,记忆中一起外出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。」
他曾如此对小野未央奈吐露无奈心声。
花纶和家人的关係长期不睦,加上个性和一般人有点「不一样」,因此朋友也相当少,综合诸多因素导致身体出现问题,脑中5-hiaa传导有所异常,在高三的时候因为严重失眠问题,被诊断出罹患忧鬱症。
5-hiaa是脑神经传导介质「血清促进素」的代谢物,脑部血清促进素的浓度高低和自杀倾向有重大关联性。
多数学者主张:血清促进素和人类情绪稳定度及衝动控制力有关,脑中血清促进素过低的人,容易情绪不稳导致行为衝动,向外则是攻击他人,对内者,便是诱发自杀或自伤的行为。
「其实他本身就住在台北,为了避免和家人有所摩擦,更想拥有自己的独立空间,于是努力上家教赚取生活费,以便在外租屋独居。」小野未央奈面露忧伤,语气柔和,彷彿想要代替我好好怜惜花纶。
许多人误以为忧鬱症是单纯心情沮丧低落,从而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,根本就是无法抗压的「烂草莓」或想太多,被社会给淘汰也是罪有应得─更为偏激的想法是忧鬱症患者就是神经病。
实际上的状况正好相反,根据医学研究,许多后天性忧鬱症患者乃因抗压性过强,过度追求完美而将事情全都一身揽下,却不知道何时与用哪种方式排除身心压力,最后导致「身体」出现问题。
在身心互为表里之下,整体状况越来越差,忧鬱症便悄悄跑来敲门,未经主人同意下,大摇大摆擅自住进了病患体内,大口大口吞噬脑中的快乐,最后连孤独的灵魂也不放过。
多数的病患可在短时间内復原,自行回到原有轨道上继续往前奔跑,也有像花纶这样的慢性病患者甚至是「顽固型忧鬱症」,永远无法痊癒,身心必须让忧鬱症住上一辈子,就像高血压、心脏病或糖尿病,一生与其痛苦地共存。
重度忧鬱症慢性病患者也不该被污名化,或是背负社会的刻板陈见。既有的偏见观念或污名化,是一种该被谴责的「扭曲式社会达尔文主义」。
「不要想太多喔!」、「看开一点啦!」、「你要赶紧走出来,加油!」
到底是要看开什么?我都生病了,身体很不舒服,你是要我走出来去哪里?
你自己知道该何去何从吗?为何不叫那些坐轮椅的人都站起来?我就是因为太过努力才会变这样,你还叫我继续努力?到底是要加油什么呢?
这些来自社会的误解声浪,必须在「认真对待忧鬱症」下重新检视。人们的严重误解或歧视,都将造成病患的二次伤害,或是成为加重病情的外来因素之一。现代版的另类「伤寒玛莉」越来越多,无知与误解导致更多的悲剧。
一直以来,花纶对自己要求甚高,加上5-hi